蛰麻子,咬人草
抗日战争时期,驻扎吉林市的日本关东军,经常遭受活动在周边山林的抗日联军的袭击,因而,只好变本加厉地组织一次次清剿、扫荡。
由于抗联经常和棒槌窝棚中的棒槌伙子打交道——很多棒槌伙子是抗联的秘密交通员,他们经常利用上山挖人参的机会,给抗联送情报、送粮食和食盐。因而,棒槌窝棚也成了鬼子进山扫荡的重点。
但是,敢于进长白山挖人参的棒槌伙子都有智慧和血性,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和鬼子周旋,并想方设法地打击鬼子。下边的故事,就是风传在松花江畔丛林中的一个棒槌伙子利用蛰麻子沟,消灭日本鬼子的故事。
日本鬼子扫荡。此图版权归于网络
★吉林市的鬼子司令部组织了千军万马清剿抗联1942年立秋不久,各路挖人参的人马纷纷开进了长白山各地丛林,搭建窝棚,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秋季“放山”生涯。放山,是长白山挖参人的行话,就是挖人参,或者叫抬棒槌。棒槌,就是长白山人参。凡是挖参人进了长白山,再不能叫人参,只能叫棒槌。
这年,日本关东军驻吉林市司令部组织起一次声势浩大的秋季清剿,调动了磐石、舒兰、永吉、桦甸、蛟河、通化、敦化等各地驻军和伪军,号称五万大军,开始对桦甸、蛟河、磐石、通化、敦化的山林进行拉网式清剿。日本鬼子知道,现在正是山下的老百姓通过进山挖参,和山上的抗日联军联络的最好时机。许多粮食、食盐、药品和情报会被各地的棒槌伙子带进山,送给抗联。
日军想趁此机会,将山上山下的抗日力量一举歼灭。即便不能消灭,起码可以强有力地摧毁山下的抗日力量,困死、饿死山上的抗日联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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★夜晚忽然传来棒槌鸟的啼叫夜晚的长白山密林中,似乎沟沟岔岔都有棒槌伙子们搭建的窝棚。
夜阑星稀。森林静谧,时而有夜枭的怪叫声传来,让人闻之不寒而栗。
挡石河屯的棒槌伙子已经安然入眠。白天排棍拉趟子(挖参人之间拉开一梭拨棍的距离,横队向前拉网式搜索人参,叫做排棍、拉趟子)的整日跋涉,令他们疲乏不堪。所以,吃过晚饭,他们便一头扎在闷热的棒槌窝棚中酣然入睡。此时,鼾声如雷,此起彼伏,声传好远。
只有张老把头没有入睡。他在等人。等抗联的战士前来联络。他已经等了五天了。此行,他们为抗联战士带来了不少小米、苞米碴子和食盐。为了混过村口的日伪军岗哨,他们把粮食和食盐分装成若干份,分别背在所有人的背筐里,就说要“放山”半个月,所以,多带粮食。
忽然,朦胧的夜色里传来棒槌鸟的叫声:“咕咕咕咕,咕咕咕咕咕!”好像是“棒槌棒槌,这里有棒槌”。棒槌鸟先是叫了两声,后是三声,接着是一连串的咕咕咕。这是他们规定好的暗号。山林的夜晚接头,只能用棒槌鸟的叫声。否则很容易被鬼子识破。
又是一轮棒槌鸟的叫声响起。张老把头立即鼓起腮帮子,学起了另一种棒槌鸟的叫声:“咕咕咕,咕咕!”好像是“王干哥,棒槌”!张老把头连续回应了三次,音节不多也不少。这也是规定的暗号。
★抗联战士交换情报拿走粮食食盐不久,棒槌鸟的叫声来到了窝棚前的树林中,张老把头立即咕咕了两声。接着林中扔来的一块石头轻轻地落到张老把头跟前,吧嗒一声。张老把头立即敲了三声烟袋锅。
稍顷,一道黑影轻捷地来到张老把头跟前。张老把头握着来人的手低声说:情况非常严重,听说鬼子组织了几万人马大清剿,整个永吉、蛟河、桦甸、磐石等县的山林被像夹杖子似的围住了,包围圈会越缩越小,希望抗联赶快向外突围。
来人低声说:这个情报非常重要,我立即回山。但是,我也告诉你:你们也要赶快转移回家。我一路走来,已经发现山下有许多棒槌伙子的窝棚被鬼子烧了。看来敌人是想切断抗联和群众的联系。
此时,酣睡的棒槌伙子们已经被老把头提前弄醒。他们纷纷把自己背上山的那份粮食和食盐拿出来,集中到一起,交给抗联的战士。
抗联战士没有说话,只是和每个棒槌伙子紧紧地握握手,背起粮食和食盐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。
★更多的棒槌窝棚被烧,人参被抢
第二天,太阳似乎更毒。这是典型的秋老虎天气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火味儿。
挡石河屯的棒槌伙子们站在窝棚外仰望着附近的山林。每座丛林间都涌起一股股烟云,偶尔还会夹杂着震动山谷的枪声。
老把头嗅嗅鼻子说:抗联更艰难了。老百姓的日子也没法过了。你们看看远远近近的山沟岭岔,那迷迷漫漫的不是山中的云雾,是烟火。那是所有的棒槌窝棚都被鬼子烧了。
老把头正说着,外出探秘的几个棒槌伙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:东南西北各条山沟中的棒槌窝棚都被鬼子烧了。有反抗的棒槌伙子被日本鬼子枪杀了。方才的枪声就是。
大家立刻紧张起来。
抗联群雕
老把头下令:鬼子若来,按我原先的安排行事。任何人不得反抗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棒槌伙子们连连点头称是。
★老把头下令,人参埋进山上有人问:老把头,咱挖的那几苗棒槌(人参)咋办?
老把头严厉地说:还问!我不是说了吗?照计划办。那人说:我知道,只是把棒槌埋在土里可惜了。老把头厉声说道:婆婆妈妈!你带在身上被鬼子汉奸抢去不可惜吗?如果你分别埋得好,做好记号。有机会,我们很快就可以再来取下山。如果没有机会,那些埋得好的棒槌来年春天还会发芽!
大家立刻分头行动。老把头继续抽着旱烟袋,思谋着什么。在长白山中。老把头是棒槌伙子的绝对主心骨。任何艰险面前,老把头都不能乱了心绪,没了章程。
长白山人参
不大一会儿,棒槌伙子们重新汇集到老把头身边,汇报:一切按照您老的主意办。棒槌埋好了,踏实了,顶上敷上枯枝烂叶,外人根本看不出来。记号也做好了。保证再来山上,立马就能挖出来。
老把头再次下令:拿火!端锅!拿食后就地排棍!“拿火”是休息。“端锅”,是做饭。“拿食”,是吃饭。“就地排棍”,是在窝棚附近把人按照一梭拨棍的距离排开,拉网式地横队推进寻找人参。这是长白山中挖参人的黑话,即行话,江湖隐语。
★把鬼子引进蛰麻子沟该来的总是要来!刚刚吃过饭,听到附近的山下传来鬼子和汉奸伪军地呼喝声。老把头下令,扔下所有行李,只拿梭拨棍到蛰麻子沟东边排棍去!
排棍挖人参。此图版权归于网络
挡石河的棒槌伙子知道这是老把头最后的脱身之计。大家别无良策,只好无条件的听老把头的安排。
蛰麻子沟,是长白山中这一带一条著名的沟川,位于密林之中,两岸是针阔混交林,沟底足有二里地宽,土地肥沃,遍生蛰麻子。这里的蛰麻子又高又壮,初春和寒秋万木凋零后,可见沟底有累累白骨,那是误入此地被蛰麻子毒死的各种动物。
蛰麻子,又名荨麻。《本草纲目》说:“荨麻其茎有刺,高二三尺,叶似花桑,或青或紫,背紫者入药。上有毛芒可畏,触人如蜂虿蜇蠢,……搔投水中,能毒鱼。气味辛、苦、寒,有大毒。”长白山中妇女喜欢在春季采来嫩芽做菜,味道甚鲜。一到秋季,蛰麻子毒性更大,人畜触之必然被蛰中毒,极难忍受。所以棒槌伙子人人打着近膝盖的绑腿,除了防蛇钻裤裆,更重要的是防蛰麻子蛰。
咬人的蛰麻子
但是,此沟的蛰麻子毒性特别大,即便是老牛误入,也会被蛰死。有人说,那是由于年年有牲畜被蛰死腐烂后滋润了蛰麻子,因而其毒更大了。
等老把头领着棒槌伙子转到蛰麻沟对面喊着山,敲着棍很张扬地排棍放山的时候,一小队鬼子和汉奸足有几十人成散兵线地扫荡过来。鬼子看到蛰麻子沟对面就是正在放山的挡石河棒槌伙子,立刻大呼小叫地纷纷走进了长着半人多高的蛰麻子的沟川。不一会儿,沟中传来一阵阵惨叫,犹如蜂蜇蛇咬。鬼子汉奸立刻像疯子一样乱了套,到处乱撞乱跑。
老把头带着棒槌伙子就像《水浒传》中“智取生辰纲”的晁盖、吴用、阮氏三雄看着杨志等喝了蒙汉药酒纷纷倒下一样,心里痛快呀!老把头快意地说:落雪前,抗联能来捡一批枪火。来年,这蛰麻子长得更壮了。
——张老把头的智慧,让挡石河屯的棒槌伙子逃过一劫!
蛰麻子草,咬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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